邵老太爷神色自若,显然早已知道这消息了。
卫国公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就算没见过,也都有所耳闻。
放眼金陵的勋贵圈子,这位爷若称第二狂人,便无人敢称第一,即便是比他大了一轮的太子见了他,也要出殿亲自相迎,平起平坐。
谁叫他偏偏有狂的资本呢,旁人虽然侧目,却也只能叹一声,是卫国公父子劳苦功高,朝廷特加恩遇也是情理之中。
卫国公手握东南兵权,且十余年来亲赴前线督导海防,与倭寇血战,保一方安宁,其长子自幼跟随在鞍前马后,同龄的勋贵子弟在读书、玩乐时,他正在战场上手刃贼寇,弱冠之年以有无数军功在身,这样的人于国有功,于民有恩,因而手中的权势就算再大,也没人敢指摘什么。
天下偏有看不惯功臣得势的,就是因为卫国公与太子交好,意图篡位的吴王明里暗里与之势同水火,已经是十年来人尽皆知的事了。
可皇帝一日建在,太子一日不登基,这样虚假的平衡就要维持一日,卫国公府和吴王府更是热衷于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可如今,都被卫国公世子这冲冠一怒的举动打破了。
“原也是卫国公世子占理。”崔兴徐徐道来,“吴王说,冬季沿海滩涂不利于倭寇的船只停靠,几十年下来,倭寇也是绝少在冬季上岸掳掠的,便擅自上书奏请皇帝,削减一季的东南军费,用以填补今年救灾的开支。”
三老爷犹在震惊中“所以,就惹恼了卫国公世子”
说着又看向二老爷“真有这么回事”
二老爷道“吏部虽然是六部之首,可朝廷又不是吏部的朝廷,吴王上的折子不从通政使司走,我哪里能知道不过吴王此举是有些莽撞了,虽然帮皇帝结了燃眉之急,却无异于自毁长城,短了一季的军费,却使军心不稳,来年倭寇再度进犯,人心就容易散了。”
三老爷叹道“无论如何,总算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说话间,看着邵老太爷的脸色,明显也是松了口气。
邵老太爷对崔兴道“你这次处理的不错,就算没有卫国公世子这档子事,你之前的举措也救了你主子一命,我叫贺增支些绢帛金银赏你,你家里还有谁在府上”
崔兴道“分内之事罢了,不敢奢求赏赐。”
老太爷也不再强求,只是把这事记在心上,私底下直接让贺增去办,免得崔兴屡次推辞。
他又道“但事情还不算真的了结了,你修书告诉在苏州的人,把那两万两银子安置好,先不要回来了,若锦衣卫再有风声,就拿那笔银子把事情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