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嗯,同床共枕啊(1 / 2)

擂鼓声起,秦臻坐在马上,拔剑高指,道了一声:「陛下亲征,出兵起驾。」

烽火台燃,号角声声,千军万马跟在女子身后,城门两侧巷道里跪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在擂鼓声声中,有参差不齐的高呼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风雪漫漫,今年的严冬来得特别早。

凉宫羽和殿里,温淑妃正急得团团转,一身繁复的宫装裙摆拖着地,她走来走去。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殿中,掸了掸肩头的冰凌子,「太妃娘娘。」

女帝登基之后,宫中孕育了先帝子嗣的妃嫔,便都被晋陞为了太妃,尤其女帝与羽和殿的温淑妃关系亲厚,便留了温氏在宫中,与先前一样,掌管后宫事宜。

温淑妃拉着宫女,急急问道:「璃儿在不在王府?」

那小宫女摇头,赶忙回话:「张总管说从昨日夜里起,便没瞧见过宣王殿下了,王府上下都找遍了,也没寻着殿下。」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又道,「娘娘如此急着找殿下可是有何要事?用不用奴婢再差人去找找。」

温淑妃长长叹息了一声,坐在太妃椅上:「不必了,本宫知道皇儿去哪了。」

去哪了?小宫女猜测,莫不是如王府里嘴碎的下人说的那样,宣王殿下跟老相好私奔去了。

大凉大军,疾速行军,才一天时间便过了淮水。

天灰蒙蒙,一片水汽氤氲,有稀碎的冰凌子打落,这天,快要下雪了,今年冬天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骑兵在后,步兵在前,千军万马,乌压压一片,这般大的出兵阵仗,还是头一回。

三两个步兵兄弟,搀着手,走得很急,脸颊被冻的通红。

圆脸的戎平军小将话多嘴碎,不由得念了一句:「天气真冷。」

身旁精瘦高挑的小将白了他一眼:「你看咱们女帝陛下,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跟着我们一起行军,也没吭一声,你丫的喊个屁。」

这些个戎平军小将,对萧景姒这个主子的敬仰之情,时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圆脸小将挠挠头,笑得憨厚:「我等凡夫俗子,能和女帝陛下相提并论吗?」

对方给了他一个眼刀子:「滚你个怂货犊子。」

圆脸小将咧嘴笑,背着大刀耸了耸肩膀:「我不就是说说吗?等老子到了战场,杀几个夏和兵就暖和了。」

小将的话才刚说完,身后有人喊道:「你站住。」

圆脸小将和精瘦小将回头,是古昔,他们的冷面少将军呐,戎平军里治军最严的以为少将了。

圆脸小将出列:「少将军。」戎平军素来赏罚分明,知错就改,态度良好,「属下口出狂言,非议女帝陛下,实乃无组织无纪律,败坏军风,请少将军责罚。」

精瘦的小将也乖乖出列,向少将军请罪。

古昔少将军看都没看他俩,骑着马跟着步兵前行,看着前头:「说你。」冷声,喝道,「站住。」

「……」

两位认了错的小将往前头看去,前面的一片兄弟们都听令站住了,一致地回了头,其中,最边边上的那一位,他嘿嘿一笑,说:「真巧啊,古将军。」

这位小将,好生面熟啊。

不正是从昨夜开始便失踪了的宣王殿下,原来,是乔装潜进了戎平军。

古昔冷脸,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他骑着马跟着步兵,质问凤容璃:「谁让你跟着来的?」

凤容璃很理所当然,不觉得不妥,说:「我自己啊。」

好好的质问,被他这么一答,变成了疑问。

古昔懒得同他东拉西扯,冷着脸言简意赅:「你现在就回去。」

凤容璃往身边的小将那头靠了靠,同古昔打着商量:「有话好好说。」

「趁我还好好说话,立马滚!」古昔一脸的冷漠,与这将下雪的天一般,冰冻三尺啊,下了马,上前就拽住了凤容璃的胳膊。把他扯了出来。

这小侍卫,从来都不给他留一分面子。

凤容璃推了古昔两把,对方雷打不动,他抿了抿嘴,抬头,掐着嗓音:「死相,这么多人都在呢,非要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

古昔:「……」

脸僵了许久,古昔弃了马,过去一把拽住凤容璃的衣领,把他提溜到一边去了。

戎平军小将甲乙丙丁:「……」

神马情况,怎么一股浓浓的奸情味儿?

圆脸小将惊呆了,难以置信:「我们古少将军那个冷面阎罗居然脸红了!」问身边的兄弟,「刚才那位是?」

精瘦小将作沉思状:「是宣王殿下。」

圆脸小将年纪小又憨厚,就不懂了:「宣王殿下作何要乔装成那样?」一国王爷,行军打仗,不应该威风凛凛,一呼百应吗?

精瘦小将估摸着,说:「应该是跟着我们古少将军来的。」

私奔?

啊呸!想什么呢?古少将军是那种人吗!圆脸小将打住自己龌龊的思想,一本正经地不耻下问:「难道弟兄们传的是真的?我们少将军是宣王殿下的老相好?」

前些日子练武场的兄弟们都在讨论这事,都说古少将军和宣王殿下有一腿,而且还说少将军是下面那个,圆脸小将觉得无风不起浪。

精瘦小将也点头,觉得像那么回事。

这时候,前头行军的兄弟回过头来,凑了句热闹:「一准没错,方才那位殿下还问我,谁跟少将军一个营帐,说自己想同少将军一个被窝,要去同那人换。」

一个被窝……

奸情味真的很浓。

凤容璃被古昔提溜到进山的岔道口去了,天黑了一半,昏昏沉沉的,看不大清楚神色。

不过,语气很冷:「趁天黑之前,立刻回凉宫。」

凤容璃完全雷打不动,穿着戎平军的黑色盔甲,倒是英姿飒爽,很硬气地说:「你能去战场,我为何不能去?」

古昔呛声:「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去战场上找死吗?」

这话,真戳心窝!

虽然他功夫不比古昔,也还不至於三脚猫吧,他好带是一国王爷,文武兼修,凤容璃不服:「我上次在练武场还赢了你,哪里是三脚猫了。」

还好意思说那一次,还不是他死活不认输。

古昔面不改色,平心静气地冷言冷语:「我若是不让你,会打残你。」

「……」

扎心了!冷面冰山毒舌小侍卫!

凤容璃顿时窝火了:「你管我,本王又不是没上过战场,哪有你说的那般不济。」

冷面冰山毒舌小侍卫不为所动:「别跟我东拉西扯,现在便回去。」

态度如此坚决,竟还有些蛮横不讲理,凤容璃思忖了一番,笑了:「你关心我?怕我战死沙场?」

古昔一言不发,直接拔剑。

「铿——」

剑架在了凤容璃脖子上,他疾言厉色:「走不走?」

走了让他一个人去战场上舔血吗?!

凤容璃下巴一抬:「你管我!」他极少对古昔这样强硬,就是一步都不退,「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管我的事,只要理由我能接受,我就回去。」

要是他说说软话什么的,他还能考虑考虑,大不了先回去,再阳奉阴违地跟回来。

古昔想了想,给出的理由是:「拖后腿。」

凤容璃:「……」

不扎他的心会死啊!

他咬咬牙:「除非你打断我的手脚,不然我就是爬也要爬着去夏和。」他苦练武功那么久,就是为了将有一日同古昔并肩作战,要他打道回府,怎么可能!

古昔抬起剑:「那我就打断你的手脚。」

凤容璃不退,与古昔一般高,四目相对,他一脸坦荡。

古昔抬起的手,冲冲都没有落下,冷冰冰砸了一句:「不可理喻。」扭头就走人,「再管你,我就是孙子!」

肯定是被他气极了,古昔这小冰雕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凤容璃心情大好,快步追上去,摩挲着下巴,扬唇一笑:「原来吃硬不吃软啊。」跟在古昔后面,自言自语地嘀咕:「那我要不要霸王硬上弓呢?」好苦恼啊。

他好像摸到一点这小侍卫的门道了,嘚瑟得不得了,突然,脚下一踩空,惊呼了一声,滚了一个长坡,掉进坑里了!

「古昔,我掉坑里了,快来拉我。」坑里传出来几声吆喝声。

某人铁青着一张俊脸,折回去,把手里的剑伸出去:「你走路不长眼吗?还不快上来!」

凤容璃笑得那是相当英俊潇洒:「刚才是谁说再管我就是孙子?」

古昔:「……」冰山脸彻底崩了,恼羞成怒,甩开坑里的某人,收了剑就走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满满一坑嘚瑟的笑声,惊得鸟兽乱飞。

凤容璃纵身一跃,就飞出了坑,一路哼着小调归了队。

七日后,大凉大军入境长洲,距离驻夏和边关的大凉守军不过一天脚程。

夏和皇宫。

侍女急匆匆走进殿中,唤了一声:「公主。」

偌大的大殿,毫无陈设,在最中央出摆放了一张沉香木的古床,从横梁上吊了墨绿色的的床幔下来,层层叠叠的绿色,长及曳地。

「公主。」红衣的侍女有小声唤了一句。

床幔被素手掀开,修长的手指白皙剔透,衣袖微微滑下,露出了手腕,爬满了一层凹凸不平的疤痕。

女子起了榻,脸上戴着面纱,露出一双瞳子,是墨绿色的,摄人心神般,赤脚踩在地上,脚背上,竟也同样覆了一层疤痕。

女子,正是成壁。

闭关修了一年之久,她还是落了一身的疤,被剥了蛇皮,妖族的幻颜术,根本於事无补。

她这一身皮囊,是败萧景姒所赐。

「钦南王府的消息送来了?」

侍女上前,递上了书信,道:「常山世子重病昏迷,萧景姒已登基为帝。」

成壁接过信笺,眼角拉长,笑了:「我布局了这么久,终於有动静了。」抬起手,指腹摩挲着受伤纵横交错的伤疤,嗓音邪魅,「萧景姒应该坐不住了。」

「主上。」

殿外进来的女子,生得妖媚,名唤红绮,是红茗的姊妹,也是赤链蛇一族。

她道:「边关探子来报,夏和大军已经行军到了长洲,大抵一日后便能到边境,而且,」红绮抬眼,眸光突然便阴毒,「是女帝萧景姒亲征。」

红茗便是因萧景姒而死,她自然恨之入骨。

「终於来了,可让我好等。」眸中,一抹浓绿的冷光跳动,带着浓浓的趣味,跃跃欲试。

她啊,等不及了。

红绮道:「主上,西陵与夏和两面夹击,我们腹背受敌,寡不敌众,怕是要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