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闭关
秋水师太乃星湖小筑的八品弟子, 在武林中赫赫有名, 李慕禅曾与她见过两次面, 都是在她回湖里过年时候, 并没有深。
但到了湖外, 他们再见面, 却是格外的亲切, 就像是一家人没隔阂。
他先前知道是她, 她却不知道他, 但一经过手, 便觉了李慕禅的身份, 乃星湖小筑的弟子。
星湖小筑的弟子武功各不同, 几乎很少有练相同的武功, 即使练同一套武功, 每个人练出来的都不一样, 外人很难从武功来区认出星湖小筑的弟子。
星湖小筑的弟子们都是天才纵横的人物, 湖主冷无霜因材施教, 分别传授, 而且传授时, 会依各人的xìng情而略加改变, 也会鼓励弟子们自己修改, 以让武功适合自己。
但星湖小筑的弟子们却能认出同门, 有一套独门的联系手法, 外人丝毫看不出来。
况且, 小筑的弟子也不多, 每到过年时, 都会聚於湖中一起过年, 像是一个大家庭, 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如手足。
他负手仰头望天, 想着怎么办, 秋水师姐既在雪妃身边, 自己则不必怕什么了, 星湖小筑的弟子有独门的通信法门, 别人很难觉。
一旦有什么 风吹草动, 秋水师姐定会给自己送信, 就是不知秋水师姐为何出家, 她年不过三十, 正是韶华风茂之时, 人又生得极美, 想必又是为情所困, 唉……, 星湖小筑的弟子多是至情之人。
秋水师太回了小楼, 雪妃正等着, 见她神情便知不妙, 勉强笑问:"师太, 如何?”
秋水师太摇头:"好个李风, 我不如他!”
雪妃紧攥着衣角, 手用力得白, 勉强笑笑:"师太也不成吗?”
秋水师太摇头叹道:"娘娘, 此人修为高深之极, 不过想对付他也不难, 我与侯老联手, 即使除不去他也能打伤了。”
"这样……”雪妃沉yín着, 慢慢摇头。
打虎不成反伤自己, 对付李风需一击必杀, 不能一下ng死他, 他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万一再bī自己誓, 那真就完了。
"师太, 我身体有些不适, 你能帮我看看吗?”她伸手指指对面的绣墩。
秋水师太盈盈到她身前坐下, 拉过她yù手, 探指按上手腕, 凝神片刻, 弯弯的眉轻蹙, 沉yín不语。
"怎么, 师太也没法子吗?”雪妃叹了口气。
秋水师太歉然道:"娘娘, 你体内有一股至精至纯的内力, 虽然不强, 却很难驱除, 我试试看吧。”
"有劳师太了。”雪妃精神一振。
两人上了床榻, 一前一后盘膝坐好, 秋水师太凝神伸掌, 搭上她命门位置, 一道精纯的内力渡了进去。
李慕禅的内力至刚至阳, 她的内力至阴至柔, 两者在雪妃丹田撞上, 就像水与火相撞, 雪妃顿时一颤, 浑身剧烈颤抖。
秋水师太也脸色大变, 没想到会生这般情形, 两道真气一下炸开, 化为滚滚热1ang, 在雪妃体内1uan窜。
秋水师太不禁暗骂小师弟胡闹, 这般厉害的内力竟种於雪妃体内, 时间久了, 一旦做大, 直接会把雪妃杀了。
她竭尽全力把四处1uan窜的内力收束, 慢慢调理, 过了好半晌才竟全功, 最终还好, 那股内力被驱除。
雪妃大喜过望, 这秋水师太果然厉害, 姓李的种下的禁制, 听说从没人能解开, 偏偏秋水师太解除了。
秋水师太暗自苦笑, 也不知道小师弟会不会生气, 若不是同门, 她也没辙, 这道内力太过精纯了。
"娘娘, 我看李先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 他为何行此手段, 竟给你种下禁制?”秋水师太问。
两人下了榻, 雪妃道:"师太, 我先去换了衣裳, 咱们好好说一说。”
秋水师太点头:"娘娘请。”
雪妃到了里面的屋子, 放下门帘, 簌簌声过后很快出来, 已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宫装, 更显人比花娇。
秋水师太不禁暗叹, 果然不愧是贵妃, 绝色无双, 世所罕见。
雪妃与她对面坐下, 她轻轻一拍巴掌, 白公公很快推门进来, 给两人换了茶, 又悄悄退下。
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讲, 没添油加醋, 但略去了她被李慕禅欺负, 如何施展美人计不成, 只说他bī自己立誓, 最终被自己以死相bī, bī退了, 临走时下了这道禁制。
秋水师太沉yín半晌, 摇摇头:"娘娘, 这件事嘛……”
"我知道, 是我太过霸道了一些。”雪妃轻颌。
李慕禅摇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 只能说是各自的想法不同, 娘娘你久在宫中, 不明白李先生这般人物的想法, 而他又久在山野, 也不明白娘娘的观念, 两人凑在一起, 自然要引起种种误会。”
雪妃抿嘴一笑, 摇摇头:"师太, 说句实话, 他本领差一些, 早就被我杀了!”
秋水师太笑道:"生死由命, 富贵在天, 他碰上娘娘你, 也算是命中该有一劫, 我看李先生面相是命泛桃花, 终究是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的。”
雪妃轻笑一声:"师太真会说话。”
"如今娘娘身上的禁制除了, 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是不是我与侯老联手把他除了?”秋水师太问。
雪妃沉yín一下, 摇摇头:"不急。”
秋水师太笑道:"娘娘还留着他, 不怕夜长梦多?”
雪妃哼道:"如今有了师太你, 不怕他闹什么么蛾子了!”
秋水师太笑道:"他若真拚起命来, 我怕挡不住, 娘娘还是要小心。”
她有些失望, 倒想看看小师弟的窘境, 看看在自己与侯老联手之下, 小师弟到底能不能逃掉。
雪妃脸上带笑, 心满意足的扫一眼南边方向, 正是李慕禅小院的所在。
李慕禅安心修炼观天人神照经, 想早日把第二尊黑佛练成, 进境却不快, 只能耐下心下死功夫。
明月四女则去外面玩, 如今雪妃安静了, 她们也没什么危险, 如今的白灵城内最是安全不过, 武林高手都避开了, 任武林门派再强大, 也不敢与神宗卫做对, 不敢与整个朝廷做对。
李慕禅正陶醉於观天人神照图中, 忽然警兆顿起, 便退出了观天人神照经图, 双手结印, 开始缓缓收功,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轻盈的脚步声停在窗外, 一动不动, 李慕禅睁开眼:"什么事, 桑娘?”
"先生……醒……醒了?”桑娘惊喜的问, 娇喘吁吁。
李慕禅道:"嗯,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明月!……那姓岳的小子正在外面拦住了明有, 要把她抢走呢!”桑娘努力调匀气息, 恨恨跺脚。
李慕禅皱眉, 一闪出现在她跟前:"怎么回事?”
桑娘道:"咱们逛街回来, 那岳的小子在街上拦住了咱们, 要与明月谈一谈, 明月不理他, 他便了疯, 便动了手要强来, 明月打不过他, 咱们三个也不成, 她们三个正打着呢, ……我偷偷跑来了。”
李慕禅身形一闪, 蓦的消失。
"先生, 等等我呀!”桑娘招招手, 忙又施展轻功疾行。
李慕禅几个闪烁, 到了东西大街上, 这时东西大街正围了一群人, 中央是四个人斗成一团, 岳克庄围攻明月三女。
他赤手空拳, 明月手持赤波剑, 剑光潋灩, 宛如一道秋水波动, 煞是好看, 剑势缓慢而优美。
她剑法最妙, 却不得岳克庄, 岳克庄身形如鬼魅, 忽焉在前忽焉在后, 明月功力不够, 剑不够快, 每一剑都刺个空。
但三女脚下踩着的步法玄妙非常, 每次在岳克庄要捉到她们时, 轻轻一扭腰, 踩出一步, 堪堪避过, 险之又险, 却每次都凑效, 看得周围众人轰然喝彩。
岳克庄冠yù般的脸庞涨红, 像是蒙了一层红布, 双眼精芒闪烁, 冷冷扫过周围, 众人被冷冽的目光一招, 只觉浑身泛起寒气, 不由一滞, 噤若寒蝉, 不敢再出声, 这英俊青年太凶了, 得小心!
明月淡淡叱道:"岳公子, 请你自重!”
岳克庄怒喝:"明月姑娘, 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为何拒我於千里之外!”
明月道:"咱们两个没什么好谈的。”
两人一个持剑挥动, 一个探爪如箕, 招式俱妙, 却都打不着对方, 只能施展在空处, 徒劳无功。
岳克庄道:"明月姑娘, 我对你一片深情, 一片苦心, 为何你理也不理, 是不是受了别人的蛊惑?”
明月冷笑道:"难道你对别人好, 别人就要对你好, 容不得别人的拒绝吗?……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怪上了我师父!”
"不错!”岳克庄冷冷道。
明月摇摇头:"所以我才不想搭理你, 你就是这么一个人, 只想自己, 不管别人, 动辄迁怒於人!”
岳克庄冷笑道:"我知道, 一定是姓李的跟你说我的坏话!”
他自负英俊潇洒, 武功高强, 对女人而言乃是难以拒绝的白马王子,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自己, 只想自己想要, 她们逃不出自己手心。
明月冷笑道:"姓庄的,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师父从没跟我面前说起你来!……嘿, 说你的坏话, 你还不配!”
她原来是和声细气, 从容不迫的说话, 此时却变得激动而尖锐, 出言尖苛, 毫不客气, 容不得别人诋毁师父。
岳克庄脸色红得更厉害, 又怒又恼:"好好, 我倒要看看你师父有什么本事, 我把你杀了, 看他又奈我何!”
"姓岳的, 你好不要脸, 既说喜欢明月, 又想杀她, 如此心胸, 难怪明月看不上你!”雪娘摇头道。
她武功不如明月, 对武功修炼也不甚上心, 一直都是努力施展步法, 不敢有一丝分心, 此时却忍不住了。
岳克庄扭头冷笑:"好, 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看李风如何!”
"有胆子的你就来吧!”雪娘冷冷道。
柔娘蹙眉道:"雪娘姐姐, 明月, 跟这种人何必废话?”
"哈, 那倒也是, 对牛谈琴!”雪娘笑道。
岳克庄忽然停下, 缓缓拔出腰间的剑:"好好, 让着你们, 你们还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们了!”
他一直使的是折扇, 这时却动了杀心, 拿出剑来, 他扇法高明, 打穴的功夫极深, 别人不知道的是, 他的剑法更高, 远胜扇法。
岳克庄将剑朝天空一指, 脸色沉肃, 周身的气息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仿佛一块乌云笼罩头顶。
他冷冷道:"黄泉之下, 休要怨我, 怪只怪你们跟了李风!”
话一说完, 剑光蓦的闪耀, 周围的人们忙不迭闭上眼, 却仍灼热难当, 好像被针扎了一般, 眼前闪烁着一道明亮的剑光, 久久不散。
如此剑法, 当真是动人心鬼, 众人又忙睁开眼, 没有料想的剑光闪烁, 长剑被定住了, 剑尖被一个人的两根手指夹住。
明月三女只觉剑光炫目, 几不可见, 只能急忙施展身法, 不管对方什么招式, 只管走自己的步法。
这是李慕禅当初传她们步法时所说, 一旦看不清对方的招式, 便不管它们, 只管走好自己的步法, 心中坚定, 毫不冲疑, 自能安然无恙。
这套步法与奇门遁甲相通, 一旦施展开来, 奇正相合, 生门死门连绵变化[ 天珠变 ], 很难捕到死门, 自保有余。
她们只觉周身寒彻骨, 内力渐渐的涩滞, 再这么下云, 步法也施展不开了, 心中渐渐绝望。
恰在此时, 一道人影蓦的出现, 李慕禅挡在她们跟前, 缓缓伸出一只手, 轻巧的把剑尖夹住。
岳克庄一见是他, 顿时心下一惊, 忙撤剑回收。
但长剑如嵌到了石壁里, 任他如何用力, 固若磐石, 纹丝不动。
李慕禅淡淡笑道:"岳兄, 我还真是看错了你, 没想到堂堂一个男人, 心胸如此狭小, 竟对弱女子下手, 真是我辈武林中人的耻辱!”
岳克庄脸色涨红, 双眼寒光闪烁:"姓李的, 放手!”
李慕禅摇头叹了口气, 指尖一用力, "叮”一声脆响, 剑尖被扳断, 挟在他手指间。
他屈指一弹, "嗤!”剑尖射向岳克庄。
岳克庄挥剑, "叮”一声脆响, 他长剑滞了一下, 李慕禅一闪身到了他后背, 轻飘飘一掌拍出。
"噗!”他飞了起来, 在空中喷出一道血箭。
"砰”他重重落到十几丈外的青石板地面, 人们顿时嗡嗡的议论, 没想到这俊美青年如此不济, 一招也挡不住, 看来还真是只能欺负弱女子了。
李慕禅举步走到他跟前, 俯视着他:"岳兄, 好好想想吧,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一个女子随落至此?!”
他叹道:"今天且饶你一回, 若有一下次, 莫怪我不讲情下狠手。”
岳克庄用力撑地, 但双手酸软无力, 身力所像被那口血带走了, 浑身软绵绵的, 眼前一阵阵黑。
李慕禅的话像剑一般刺进他心口, 他冷笑惋惜的表情像锤子敲到他心口, 他一口气郁气涌起, "噗!”又喷一道血箭。
黑暗像水同涌过来, 他毫无反抗之力, 一下昏mí。
"先生, 你怎么饶他xìng命?”桑娘终於赶过来了, 她挤到李慕禅身边, 不满的道:"他这般卑鄙小人, 应该早早杀了, 要不然, 他准要偷偷的报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从此之后咱们还敢上街吗?!”
娘轻轻叹息一声, 摇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如此仪表堂堂, 却没想到是个卑鄙小偷, 真是让人扼脆呢。”
桑娘撇撇嘴:"柔娘, 你算了吧,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今天才知道哇, 是不是先前对他有好感?芳心暗寄了?”
柔娘的脸顿时红了, 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呀!”
"哇, 被我说中了, 要不然脸怎么红成那样!”桑娘顿时惊讶叫道。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柔娘娇嗔着扑上去, 两人都施展步法, 曼妙如舞蹈, 周围诸人看得大开眼界, 双眼放光。
李慕禅摇摇头, 转身便走, 明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岳克庄, 紧随李慕禅身后, 雪娘道:"行啦, 快走吧!”
两女追打着跟上李慕禅, 几人很快回了方府, 到了他们小院, 直接到后花园的小亭里说话。
明月沏好了茶端上来, 众女围着李慕禅坐下, 茶香与她们身上的幽香混在一起, 沁人心脾, 又不乏旖旎。
"师父, 为何没取他xìng命?”明月捧着茶盏歪头问。
她知道师父可不是心慈手软的, 不杀岳克庄必有其原因。
李慕禅叹道:"他毕竟是一品供奉, 不宜贸然杀了。”
"他是大公子的人, 万一杀了, 大公子定不会罢休。”雪娘道。
李慕禅笑着点点头:"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不宜於大公子闹得太僵, 否则难见容於方府。”
桑娘撇嘴道:"先生, 何必管那么多, 先杀了再说!”
李慕禅笑笑:"他也是气昏了头, 正常情形下, 断不至於如此行事。”
"正是急昏了头才显出他的本xìng。”桑娘仍是不屑, 哼道:"他丢了这么大的人, 能不对先生你仇恨?他对付不了先生, 咱们可倒霉啦!”
李慕禅没好气的横她一样:"怪不得一直急着撺掇我杀人呐, 原来是担心自己啊, 好个桑娘!”
桑娘咯咯笑道:"先生不这么想吗?咱们以后出去都要担惊受怕的, 可没了乐趣!是不是?”
李慕禅笑道:"放心罢, 他这次受伤, 想好可不那么容易。”
明月双眼一亮:"师父, 你下了暗手?”
李慕禅点点头, 笑道:"现在他死不了, 将来嘛, 呵呵……”
"这才对嘛。”桑娘满意的点点头, 惹来李慕禅斜睨。
第二天清晨, 李慕禅练了一夜观天人神照经, 正在院里散步, 一黑衣劲装少女过来禀报, 外面项雷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