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贤德妃 八月薇妮 5473 字 4个月前

西闲见窗棂纸上微微泛黄,知道睡过了,可不知为什么竟无人来叫自己。

她翻身下地,徐步往外,竟不见一个人在,西闲心中诧异,来至外间,才发现宫女太监们竟都簇拥在殿门口,有的便站在窗户旁边,不知道鬼鬼祟祟地往外看什么。

西闲见状,便不忙叫他们,只也脚步悄悄地走到门口,随着探头往外看去。

目光所及,却见在夕照的霞光之中,甘露宫院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站着,大的是赵宗冕,小的自然是泰儿,泰儿居然做出一个紮马步的动作,两只小手握成拳,随着赵宗冕的比划,自己也跟着像模像样地在练习……

竟是赵宗冕在教导泰儿习武。

夕阳的光芒浅浅淡淡,甚是柔和,把赵宗冕原本叫人退避三舍不怒自威的容貌勾勒的俊美且又温柔,他并没有昔日对待泰儿动辄的疾言厉色,反耐心十足似的,不住出言指点,泰儿也分外认真,时不时仰头看他:“父皇,我做的对不对?”

赵宗冕笑道:“过的去,不过比起你老子小时候仍是差远了。”

西闲正为自己所见的场景而动容,只是听了这句话,才又哑然失笑:赵宗冕毕竟还是赵宗冕,只是太容易给人美好的错觉了。

西闲本想悄悄地回去,但不知为什么,眼睛总是离不了前方的这对父子。

这一大一小相处的场景,委实是动人了些。

西闲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宫女们都看的目不转睛,就算是冒犯,也每一个人愿意错过如此的美好跟温馨。

并不是高高在上喜怒难测的帝王跟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而只是单纯的父子间的相处。

直到西闲身边一名宫女发现了她,吓得忙退后跪地,其他阿照众人也终於醒悟,忙都退后,各就各位。

泰儿一转头,望见殿门口站着的西闲,当即撇下赵宗冕:“母妃!”蹦蹦跳跳地要跑过来,不料才一动,就给赵宗冕揪住了后颈的衣裳。

泰儿动弹不得,艰难地回头:“父皇?”

赵宗冕哼道:“方才说什么来着,不练完了这趟不许去玩。”

西闲见他很有以大欺小的风范,正要开解,泰儿却嘟了嘟嘴,极不情愿地答应了声。

赵宗冕甩开了小孩子,轻轻快快地上台阶,走到西闲身边:“醒了?”

西闲屈膝行礼,却给他一把拉住。西闲看一眼泰儿,轻声道:“你们……闹什么?”

赵宗冕道:“这小子叫朕教他习武。不会是把你吵醒了吧?”

西闲道:“我睡足了。”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又有些赧颜,“你们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呢?”

夕照的微光中,她的脸颊上也似染了曾天然的胭脂,又因为才醒,双眸朦朦胧胧,像是笼罩一层雾气的秋水。

赵宗冕微微低头在她耳畔道:“自然是得多睡会儿……才能养足精神。”

赵宗冕叫小江子等好生看着泰儿,自己拢着西闲入内,此刻阿照等早开始准备晚膳,西闲便问凤安宫的事,赵宗冕道:“没什么大碍,一时想不开罢了。”

西闲见他轻描淡写,便并不追问,只问泰儿跟着他听不听话之类,然后又说了章令公主来探望,送了些物件儿。

赵宗冕听她提到章令,眉峰一蹙。西闲看他似有犹豫之色,便道:“怎么了?”

“没什么,先吃饭。”

西闲向来敏锐,见他避而不谈,心中转念:“总不会,是潜儿有事?”

赵宗冕道:“不是,潜儿没事,而且立了大功呢,他亲自带兵对敌,还打了胜仗。”

西闲按了按胸口,此刻竟也替章令公主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松到底,忙又道:“他不是只负责传旨的吗?怎么还带兵了?这样岂不更加危险?”

赵宗冕道:“他又不是第一次从军,不用担心,他有分寸。”

西闲道:“上次潜儿受伤,公主因而大病一场,这次……倘若也有个损伤之类的,可怎么向公主交代?”

赵宗冕挑眉:“你倒是比公主还像是他的亲娘。”

西闲本想把今日公主的担忧告知赵宗冕,让他多在意关潜一些,可毕竟关潜是男儿,又是个有志向的要建功立业的,自己横加干涉总是不好,於是说道:“我好歹也是他的舅母,算是半个娘,替他多想想也是应该的。”

赵宗冕在她腰间一揽,半真半假道:“不许想别的男人。多想想你跟前儿的这个才是正经。”

宫女们都立在周围伺候,西闲小声道:“松开。”

正在此刻,泰儿飞跑进来:“父皇,我练完了。”

赵宗冕这才松开手,西闲见泰儿满脸的汗,便掏出帕子给他抆拭,又问他是否口渴,是否饿了。

泰儿任凭西闲给自己抆了脸,说道:“母妃,父皇跟你说了吗?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

西闲知道他说的是关潜,回头看了赵宗冕一眼,赵宗冕满脸无辜:“朕还没来得及说。”

西闲正无奈,泰儿却招了招手,脸上有神秘之色。

西闲俯身,泰儿在她耳畔低低说道:“那个废太子……也给乱军杀了,母妃知道吗?”

赵宗冕待要拦住他,小孩嘴却快,早来不及。

这一夜,西闲把章令给的那些玩器都给了泰儿,泰儿得意地跟着孙奶娘去了。

赵宗冕洗了澡,摒退了宫女,才对西闲说道:“今儿才来的密报,这会儿宫内还没有人知道,当时泰儿躲在桌子底下才听见了。”

西闲道:“废太子是给谁所杀?”

“据说是赵立,毕竟甯泽王之死,说起来是赵启一手策划的。他也算是给甯泽王报了仇了。”

西闲的心却总是不能踏实。

赵宗冕见她面有忧色,便把她轻轻抱入怀中:“朕不肯跟你说这些,就是知道你心细,一旦告诉你,指不定你又东想西想的,大煞风景。”

西闲因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也顾不得应付他,赵宗冕伏在她颈间问道:“今儿身上怎么有别的香?你涂了什么?”

西闲随口道:“必然是公主送的药膏。”

“什么药膏?”

“是消肿止痛的跌打药膏。”

“好端端地章令送跌打药给你干什么?”赵宗冕疑惑,“难不成她以为你整天摔跤?还是以为朕整天都折磨你……”

说到最后一句,却机智地打住。

赵宗冕见西闲心不在焉,暗中庆幸她没听见这句话,他自己转头,却果然在枕头边上看到西闲用完随手放着的瓶子。

赵宗冕拿了瓶子,看玉瓶上描绘着“玉露膏”三个细字,赵宗冕打开塞子嗅了嗅,满面匪夷所思:“你说这是什么?”

西闲正出神,回头看他拿了瓶子,便道:“是跌打药膏,上次去雁北,公主送了给我,很好用,只是少了些。”

赵宗冕目瞪口呆:“上次……她也给你这个了?”

西闲听他的语气古怪,这才敛神看他:“是啊。如何?难道这药膏不对?可我用着是很好的。”她举手抚了抚脖子,起身后忘了照镜子,却不知痕迹已经散了没有:“按理说没什么不妥?”

赵宗冕掩不住眼中的笑,望着她疑惑的眼神,早不动声色地将人环入怀中。

“说你聪明起来叫人讨厌,可犯起傻来又实在笨的可爱可怜。你知不知道你暴殄天物了……”赵宗冕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口,“回雁北那路上你若拿出这东西来给我,也不至於就……”

西闲听着不对:“这到底是什么?”此刻也终於察觉,回想当时章令公主给自己时候那神秘的态度,虽还不知确切答案,脸却先烧起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赵宗冕的声音越来越低:“总之……是比跌打药更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