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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策玄当然不可能被濯缨打中。

濯缨也知道这一点,但她的双眸仍紧盯着谢策玄的动作, 吐纳呼吸之间, 又有冲、带二脉被冲开。

“赤水濯缨——是不是不发火你就觉得我好欺负啊?”

不能还手的谢策玄, 被她从演武台一路追到扶桑学宫最高的金顶。

他都不知道连御风都使得不利落的她, 是怎么能爬这么高的。

濯缨没说话。

她额头已布满汗珠, 胸口起伏,气息早已凌乱。

但她的双眸却愈发黑亮,与她过於孱弱的躯壳分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灵魂里挣脱而出。

谢策玄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脚踏金顶屋脊,又朝着他冲了过来。

“喂——”

金乌掠过苍穹,朝晖在那一瞬间给少女乌黑的发丝镀上金边。

身后云海翻涌,仙山巍峨,她站在猎猎风中,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

啪嗒。

掌风撩动他鬓边碎发,而谢策玄却一动不动,只愣愣看着从她眼眶坠落的那滴眼泪。

那分明是一双从来都清冷疏离的眼眸。

她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冬日积雪上一掠而过的浮光,底下是千年封冻的冰,坚硬得无人能够打破。

但此时此刻。

谢策玄看到这一滴眼泪,却仿佛是透过冰面上一道裂缝,窥见了底下翻滚的岩浆与灼灼燃烧的烈火。

“……你的奇经八脉已开,不需要我了吧。”

他错开视线,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转过身,他朝身后挥了挥手道:

“记住了,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可别想着赖掉啊。”

鲜艳如火的红衣走得干脆利落,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

濯缨看向她身后升起的一轮红日。

从前在人心鬼蜮的荒海挣扎时,濯缨也偶尔会仰望海面上的升起的日出。

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站在这学宫金顶上,俯瞰红日缓缓升起,照亮她脚下这片天地。

她更没想过,这天地原来如此宽阔,宽阔得让人不舍有半分踌躇。

最后两脉早已在方才与谢策玄交手时冲开。

濯缨的手掌贴住心脏的位置。

掌心之下的跃动平缓而有力,她不必再日夜担忧它何时会停止跳动,它也再不会时不时传来锥心痛楚。

前世今生的千万种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眼眶涌出的泪水润湿了脸颊,但流下的眼泪不是自伤,不是委屈——

而是前所未有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