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北从叶老师家回来后,有些无精打采。
姜九笙问他:「怎么了?」
天北走过去,抱着妈妈的脖子蹭了蹭:「言叔叔喂挺挺姐姐吃饭,还喂阔阔姐姐喝汤,爸爸没有喂我吃饭,也没有喂我喝汤。」
他很羡慕。
「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喂我吃饭,不喂我喝汤。」
到底是三四岁的孩子,再怎么懂道理,也有孩子心性。
姜九笙摸摸他的头:「因为爸爸要把我们天北养成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
「哦。」
他就知道,爸爸一定也很喜欢他。
「汪。」
博美突然叫了一声。
是时瑾从医院回来了,天北立马爬到桌子上去倒水,端到时瑾面前:「爸爸,喝水。」
时瑾接了水杯,蹲下和他说话:「今天学了什么?」
天北乖巧地回答:「周畅老师教了文房四宝,我学会了握毛笔,还学了磨墨。」
时瑾摸他的头:「很好。」
爸爸果然很喜欢他~
天北很开心,特别开心:「爸爸,我今天可以多看一集动画片吗?」
「可以。」
天北心想,他爸爸最最好了!
他害羞地亲了一下爸爸的脸:「谢谢。」
然后爸爸抆了。
天北:「……」爸爸一定还是爱他的,只是不爱他的口水。
时瑾把外套脱下,去了更衣室:「笙笙,晚上想吃什么?」
姜九笙说:「都可以。」又问天北想吃什么。
天北也说都可以,只要是爸爸做的,都最最好吃。
然后爸爸把妈妈牵去了房间,天北乖乖在外面玩积木,玩了一会儿,妈妈放在客厅的电话响了,天北等了一会儿,妈妈还没出来,他就去敲书房的门了。
「妈妈,电话。」
是爸爸回答的:「你接。」
哦。
天北就接了:「你好,我是时天北。」
接电话的开场白,和他爸爸是一模一样。
这时门开了,姜九笙出来,让天北把电话给了她,时瑾跟在她后面,眼神竟有些幽怨。
电话里是年轻男人的声音:「锦禹姐姐吗?」
「我是。」
男人说:「锦禹喝多了,抱着路灯死活不肯走,你能来接一下吗?」
锦禹酒量很一般,很少喝酒。
「麻烦你了,请问地址在哪?」
男人报了个地址。
姜锦禹与姜九笙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姐弟俩醉酒的样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算吵闹,但会卖萌。
褚戈赶到的时候,姜锦禹正蹲在路灯下面,仰着头看天,表情专注得有点呆萌。
褚戈走过去:「锦禹。」
姜锦禹看她,眼里水汽蒙蒙的,先是放空了一下,然后瞳孔聚焦,亮了:「我认得你。」他笑,「你是褚戈。」
他平时很不爱笑,一笑,漫天星辰融进眼里。
褚戈蹲过去:「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用很大力摇头:「我不回去,我还没有数完。」然后继续仰头,盯着天空。
褚戈哄着问:「你在数什么?」
「数星星。」
她也抬头,漫天的星子密密麻麻,数到天明也数不完:「那你数到多少颗了?」
姜锦禹想了想,一脸挫败了:「我忘了。」他很忧伤的表情,「你跟我说话,我就不记得数到哪里了。」
这么萌,跟个孩子似的。
褚戈就哄着他:「那我帮你数好不好?」
他立刻点头:「嗯嗯。」
她仰头,伸出手,对着星星一颗一颗点过去,装模作样地数。
姜锦禹也有样学样地跟着数。
数了一会儿,她就说:「我数完了。」
他好惊讶的样子,很好奇很期待地问她:「多少颗?」
褚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天上有一千颗星星。」
他眼睛瞪大了一点,瞧着她说:「你好厉害。」
哈哈哈,反正他不知道有多少颗。
褚戈笑眯了眼睛:「一般一般啦。」
姜锦禹还蹲着,往她那里挪了一点点,满怀期待地问:「那你能摘一颗星星给我吗?」
命都给你!
褚戈点头:「好。」她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说得特别认真,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星星很远,要摘星星要走好久的路,我们要坐车去。」
姜锦禹被骗到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坐车。」
「好。」
她起来,又把他牵起来,带他去了车上,她舒了一口气,终於骗到车上了……
姜锦禹乖乖坐在车上,看了看窗外的星星,又看她:「要多久才能到?」
褚戈想了想:「你睡一觉就到了。」
「哦。」
然后他就闭上眼睛睡觉了,脑袋摇摇晃晃了两下,栽到了她肩膀上,不一会儿,呼吸就沉了。
真好骗。
褚戈歪着头看他,姜锦禹睡觉的样子很乖,不像平时沉默寡言时的样子,褚戈总觉得他太淡漠,眼里总有几分揉不开的苍桑,像一股随时都要飘散而去的风,可他这样闭着眼睛,长长密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眼底的伤,美好得像一幅精心上色的画,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藏起来,占为己有。
她慢慢靠过去,想近距离看看她的画……
King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主驾驶传过来:「Chuge小姐,偷香窃玉不是君子所为。」
最近他疯狂迷恋武侠剧,熬夜看了很多,作为资深武侠迷,他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偷香窃玉的采花大盗,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褚·采花大盗·戈扬唇一笑:「King,我看你是太久没喝洗粟河的水了。」
行,他闭嘴。
采花大盗在美人脸上啵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哼起了洗粟镇的摇篮曲。
次日一早。
姜锦禹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褚戈开了他家的门,手上还拎着一个保温桶:「早。」
钥匙肯定是他姐给的,昨晚也肯定是他姐让她去接他的,醉酒后的事情,他有印象,只是断断续续不连贯。
姜锦禹没说话,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眼睛也湿漉漉的。
褚戈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拿了碗,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头还痛不痛?」
姜锦禹摇头,坐在沙发上,宿醉后,脑袋还有些混混沌沌。
褚戈拧开保温桶,舀了一碗汤出来:「胃呢,难受吗?」
他还是摇头,坐着发獃。
她端了碗过去:「这是解酒汤。」她说,「是叶老师教我的。」
她还说:「我做了很多遍才做成功。」
最后问他:「你要不要尝尝?」
姜锦禹点头,把碗接过去,安静地喝着,一杓一杓喝得很慢,皱起的眉头也一点一点松开。
褚戈期待地看他:「好喝吗?」
姜锦禹点点头:「嗯。」
「我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