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
许九如卧病在床有好一阵子了。
「打捞到屍体了?」
江川刚外出回来:「还没有,乔四少与陆家的人都还在码头。」
许九如后背靠着枕头,面色憔悴:「那织哥儿呢?」
「小少爷在警局。」
她蹙眉:「他怎么去警局了?」难不成察觉到了什么。
江川说:「他与陆家少爷在常康医院打了起来,陆少爷重伤,重案组的就把小少爷带走了。」
许九如眉头松开,放宽心了几分:「陆星澜的伤势查了吗?」
「查了,是枪伤。」
如此看来,昨儿个晚上,江织是真开了枪了。
许九如从榻上起身:「阿桂,扶我起来。」她刚坐起来,便咳嗽不停。
阿桂从外头进来,拿了屏风上的衣服走去床边服侍:「咳得这样厉害,怎么不躺着歇息。」
许九如苍白的脸上多了两分神采:「织哥儿人在警局,我不得去看看。」
常康医院在新海区的管辖范围内,江织是被新海区分局拘留的,负责这个案子的是重案组。
许九如见了重案组的王麟显。
他就一句话:「不可以保释。」
许九如问为何。
「江老夫人,陆家立案起诉了,要告江织故意伤害。」
「打架是双方过失,我家织哥儿也受了伤,若是要拘留,」许九如问道,「是不是得两个都拘留?」
这气场,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都二十一世纪了,可这老太太给人的感觉尤其像电视剧里垂帘听政的老佛爷,举手投足虽优雅端庄,可实在是气势逼人。
王麟显暗暗呼了一口气:「不光是医院打架一事,在三号码头,贵府少爷可是开了枪的,陆家已经在验伤了。」
她从容不迫:「我听人说,王队当时也在场。」
王麟显极力稳住,不慌不忙:「是在场,可当时天黑,看不清楚。」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谁都不指认,两个都不得罪。
保释没办成,许九如只见了江织一面。
「织哥儿,」她走上前,细细打量他,「怎么样?身子还熬得住吗?」
江织脸上还有淤青,是陆星澜揍的。
「我没事。」他整个人都很颓,「奶奶,你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周徐纺还没找到,我得去找她。」
许九如神情沉重:「别找了,屍体很有可能已经被水流冲走了。」
他脸色立马变了,眼神变得凶狠:「不是屍体,她一定还活着。」
「织哥儿——」
他根本不听劝:「昨晚,陆星澜带了枪去码头,用这个去跟陆家谈判,让他们撤诉。」
许九如轻叹:「好,奶奶都依你。」她红了眼,心疼不已,「你再等等,奶奶马上就让你出来。」
祖孙情深,真会演。
等许九如走了,王麟显来说:「全让你料准了,你奶奶去见葱头了。」
下一个,是陆景松。
三号码头。
陆景松还在打捞『屍体』,得到消息后,去船上,给林秋楠打了个电话:「许九如找了昨晚给星澜包紮的护士,问了枪的事。」
林秋楠已经回陆家了,正在陆景元的画室里:「她要什么答案,就给她什么答案。」
陆景松是个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进去了又出来,兜这么大圈子,江织他玩什么花样?」
「许九如多疑,不兜这个圈子,她不会放下戒心。」林秋楠目光停留在一幅画上。
「江织那小子,挺阴险啊。」陆景松有点怀疑,「他真是咱陆家人?」
林秋楠理所当然的口气:「你以为你儿子就不阴险?」
陆景松:「……」这就护上了?
林秋楠走到画架前。
《初阳》。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幅画,她从来没有进过这个画室,不单单是怕睹物思人,也是因为怨,丧子之后,她怨过画里的这个女人。
早该上来看看了。
她伸手,拂着画:「星辰怎么样?」
陆景松懵圈:「啊?」
「一个星澜,一个星辰,我觉得这名字不错。」
「……」
这还没认祖归宗呢,就想着改名换姓了。
陆景松得提醒一下了:「妈,亲缘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呢。」
老太太置若罔闻:「星光呢?」
陆星光?
陆景松说实话:「不怎么样。」
林秋楠沉吟了片刻:「星星也行,陆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