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生意最主要的两块是医院和制药。」许九如看向江织,嘱咐他说,「织哥儿,医院就让林哥儿帮着点,制药你自个儿试试,等后面顺手了,你再一道收回来管。」
江织沉默了会儿:「嗯。」
江孝林喝了一口茶,捏了块桂花酥放到嘴里。
长房长孙倒是很淡定。
四房只有个汐姐儿,从来不管生意上的事,江维尔更没兴趣,就剩二房了,最不淡定。
骆常芳难以置信:「母亲,你这是要把我二房踢出来吗?」
许九如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什么踢不踢出来,你们先拿着股份分红,等你病好了,离姐儿自然就回来了。」
等她『病』好了,江织也就占山为王了。
骆常芳蒲团上站起来:「我好好的,不用——」
江扶离拉住了她:「知道了,奶奶。」她用眼神示意骆常芳不要再开口。
二房有错在前,只能先忍气吞声。
许九如累了,摆摆手:「行了,都去歇着吧。」她唤江扶汐来扶她起身,「织哥儿,你跟我来一下。」
「在我屋里等我。」江织跟周徐纺说了一句,才跟老太太进了屋。
「汐姐儿,你去帮我把厨房的参汤端来。」许九如有意支开她。
「好。」
江扶汐出去了,把门带上。
「阿桂。」
桂氏在门外应了一声。
「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是,老夫人。」
许九如走到床边,按了一下床头的一颗夜明珠,老式的木床边缘打开,她从里头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股份转让书,你拿着。」
江织没有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去了趟医院才发觉,我是真老了,越来越糊涂。」她把转让书放在桌子上,「织哥儿,常芳做的那些事儿,我其实都知道。」
他眼波荡了一下。
许九如坐下,倒了两杯茶:「她一直在你的药里动手脚,之前还有个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她加了药量。」
「你都知道?」
她没有否认,叹了一声,语气释然了:「江川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怎么可能听常芳的。」
坦白吗?
还是计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许九如握在手里的杯子抖了一下,洒了几滴茶水出来:「因为我恨你。」
江织目光定住了,看着她浑浊的眼睛一点一点滚烫、翻涌,平日总被她揣在目光里的慈爱全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愤然。
「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她攥进手里的杯子,「是为了我报复我。」
这是江织第一次听她说起他的父亲,江维宣。
「我不喜欢你母亲,我们水火不容,她生下你之后,我只要孙子,把她赶出去了,就是那次,她出意外去世了。」
她眼眶发红,哽咽了:「你父亲把所有罪过都怪在了我头上,他自杀不仅是为你母亲殉情,也是为了报复我,他说我杀了他的妻子,他就要杀我儿子。」
江维宣自杀那年,才只有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抱着关婉苏的遗照,割了脉,躺在血泊里指控他的亲生母亲。
他说:许九如,你害死了我的妻子,可你是我生母,我不能让你给她偿命。
他说:那我就让你儿子给她偿命。
这两句话,是他最后的遗言。
许九如咬着牙,紧握的手在发抖:「知道为什么我恨陆家吗?」她眼里的火光裹着恨意,一层一层往外涌,「因为你母亲到死都还记挂着陆家的老二,陆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