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秀从来不同她说这些,也不准她问,除了她的名字,关於她的身世,何香秀绝口不提。
连周清檬的名字,她都是从萧氏与骆颖和嘴里听来的。
唐想也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爸妈连我都瞒着,要不是你出现,我应该还不知道骆三是女孩子。」
她回忆了一下:「何女士发病的时候,我倒是听她念叨过,说得颠三倒四的,我也没怎么听明白,大致是说骆家需要男孩子传香火,如果骆三是女孩儿的话,老爷子不会留着。」
跟周徐纺想得差不多。
唐想思忖了许久,眉心越拧越紧:「骆常德有很多私生女,但因为都是女儿,老爷子一个也没认回去,徐纺,」她停顿了半晌,「我猜,你可能是骆家的孩子。」
不然,没必要领养一个有『残缺』的孩子。
周徐纺没说话,却点了头。
唐想欲言又止。
周徐纺知道她想问什么,回答了:「是骆常德。」
唐想突然觉得咖啡没了滋味,咽不下去:「抱歉。」
「没关系。」周徐纺仍旧很平静,「唐想,你知不知道周清檬?」萧氏曾经掐着她的脖子说过,她是周清檬的孽种。
唐想愣了一下,回答:「知道。」
她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她把手从桌子上放下去,手心有汗:「二十三年前,周清檬来帝都投亲,跟我们一家一起,都住在骆家的平楼里。」
投亲?
周徐纺问:「她是秀姨的亲戚吗?」
「不是。」唐想停顿了很久,说,「周清檬与骆常德是表兄妹。」
咣——
周徐纺手里的汤匙掉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江织来接周徐纺,戏还没拍完,他放心不下周徐纺,提早结束了。他到的时候,周徐纺就蹲在咖啡店的店门前,靠左边的小角落里,她抱着膝盖蹲着,一动不动,
江织走过去,蹲下:「怎么蹲在这里?」
周徐纺抬头,眼神有些空:「我在想事情。」
外边有风,呼呼乱吹。
江织把她额头的碎发理好:「在想什么?」
她表情有些呆:「我在想,这世上有没有报应。」
江织把她的口罩摘了,摸摸她冰凉的小脸:「那你想出来吗?」
她说:「想出来了。」
「有吗?」
她摇头:「这世上没有报应。」
要是有报应的话,二十三年前,骆常德就要遭报应了,哪会活到八年前,哪会让他继续作恶。
如果有报应的话,那就好了。
「我妈妈——」
江织打断了她:「唐想都跟我说了。」他靠过去,张开手抱住她。
周徐纺趴在他肩上,在自言自语:「我还有个舅舅,我妈妈出事的那天,他出车祸了,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十五年。」
江织没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不哭不闹,很安静,小声在说:「从十四岁到二十九岁,最好的年纪,全部都躺在医院里。」
「他左腿被截掉了,右腿也不好,里面还有钢钉。」
「他生了好多病,不知道能活多久。」
声音越来越空,越来越冷:「唐想说,车祸不是意外。」
她的舅舅周清让,是被人害成那样的。
「江织。」
她把手攥成了拳头,紧握着,指尖发青:「我好讨厌姓骆的。」她没有忍住,声音发抖,哽咽着,「我想烧死他们。」
江织侧着头,亲她的耳朵:「我帮你烧好不好?」
她摇头:「不要。」她松开拳头,抱住江织,「我不要你犯罪。」
傍晚六点。
汽修店快要打烊了,有客人进来,客人穿着一身黑色,头上戴了帽子,脸上戴了口罩。
看身形是个女孩子。
还别说,这身古古怪怪的衣服还挺酷,估计是玩车的。
「欢迎光临。」店员很热情,「洗车还是修车?」
那个很酷的女孩子戴着副不透光的眼镜,声音压得低沉,问:「有没有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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