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回头,看她的裙子,白色的裙摆上血迹斑斑,是刚才他撞她时蹭上去的。
他手腕的伤口像是尖刀弄的,还在汩汩流血。
看上去惨兮兮的,诶,她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掏出瓶双氧水,正要扯他的手过去消毒,还没碰到呢,他就很大反应,猛地甩开,人往后退。
「我身上很脏。」
声音里还有少年的清越,只是像撕破了嗓子,又干又哑。
他双肩在发抖,木讷地重复着:「我身上很脏。」
「我给你洗掉就不脏了。」她直接拽住他的手,把稀释过的双氧水倒上去。
他瑟缩了一下。
「疼?」
他躲开她探究的目光,不吭声。
她蘸了点药膏,抹他伤口上,末了用绷带给他缠上,缠得乱七八糟:「疼的话,你可以哭。」
她看出来了,他眼里的悲伤和绝望。
或许是少女的声音太温柔,悄无声息地就越过了他的防线,他一低头,眼泪砸到地上,然后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太阳很大,有一点点风,他泪眼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少女的裙摆在荡着。
她把她的鸭舌帽扣在他头上,压了压,快要遮住他半张脸。
「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他哭很久,哭到后面没了声音,她也没走,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默不作声地陪着,等他哭完了抬起头,她才站起来,太阳已经晒红了她的脸。眼泪糊了眼睛,他还是看清了她的模样,短发齐耳,精致又漂亮。
她说:「那我走了。」
「维尔!江维尔!」
远处,少年们在喊她。
她回头应了句:「别催,就来。」然后把药扔给他,「这个药一天抆三次,这个一天一次。」
「维尔!」
「来了来了。」
她跑进了人群里,一角白色的裙摆在他视线里晃了很久。
江维尔。
她叫江维尔。
那天,是江维尔十八岁生日,她打赌输了,穿上了她从来都不会穿的白裙子,薛冰雪缺席了她的成年礼,没有见到她穿着裙子走路别扭的样子。
那天,肖麟书第一次去找靳松,为了十万块,他把自己卖了,偏偏在他最肮脏不堪的时候,她出现了。
再见面,是六年后,他是演员,她是跆拳道馆的教练,是他的武术指导。她没有认出他,她甚至不记得六年前有个少年在她面前痛哭过。
「在跆拳道馆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
肖麟书点头。
怎么会不认得,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步步皆错。
他把手里攥了很久的u盘放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
「是证据。」
是他贪得无厌一错再错的证据。
也不知道这个金属u盘他握了多久,都是热的,上面全是汗,江维尔心跳得厉害,很慌:「冰雪对你动粗也是因为这个?」
他说是:「薛冰雪没有错,是我犯了错。」
「你——」
突然,警报响了。
紧随着,江维尔的手机也响了。
她把话咽回去,先接了电话。
是薛宝怡:「维尔,江织出事了。」
时间往回拨十五分钟。
婚礼进行曲才刚刚响起,薛宝怡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声儿有点抖:「老板。」
这怂唧唧的声音薛宝怡一时没听出来是谁:「谁啊?」
『怂唧唧』说:「老板,是我。」
妈的,薛宝怡没耐心了:「你谁啊?」
电话那头的『怂唧唧』干巴巴地说:「我是新晋的织女郎方理想,老板您不记得我了吗?」
薛宝怡酒杯一撂,笑了:「记得记得,印象深刻啊。」打游戏最喜欢骂人菜逼的家伙。
这会儿,那个打游戏最喜欢骂人菜逼的家伙在电话那边非常之恭敬:「是这样的老板,您叔叔和人打架了,噢,您不要担心,是您叔叔单方面殴打别人,然后把自己的手打伤了,您那边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领一下伤患,伤患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这里又是船尾,万一寻短见……」她停了一下,「老板,您在听吗?」
薛宝怡敲着桌子:「在听。」
方理想就请示了:「那您摆驾过来吗?」
薛�6�4圣上�6�4宝怡:「嗯。」
方�6�4宫女�6�4理想:「那我就在这边恭迎了。」
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