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没有告诉孩子，其实他知道错了，蒋方舟过世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做噩梦，成宿成宿地失眠，头痛犯了几次，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总是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醒来悚然心惊，后来乔荞知道他总是做噩梦，有段时间干脆就成宿成宿地熬夜斗地主，也有时候看一些书，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

陆卿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八十五岁的陆卿过了生日就住进了医院，三天医生不知道下了多少次病危通知。果而和雨佳都劝母亲去隔壁的病房休息，她们不想叫母亲看见父亲如此难过的景象。

“我和你爸过了一辈子，有过甜有过苦，闹过吵过，他最后的一段路我得送着他走……”果而沉默不语，丈夫对着果而摇摇头，果而的丈夫就是陆卿的主治医生，就因为是家里人，才会说，撑不过今晚。

“你们先休息吧，我陪陪他。”

果而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脸上全是眼泪，她不能回头叫母亲看见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有句话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她今天想问母亲。

“妈，你原谅我爸了吗？”

“原谅了……”

陆卿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乔荞坐在他的床边，陆卿想要伸手去拉拉她的手，可没有力气。他曾经也不可一世过，原来人到了老了，就什么都不行，越是年纪大，越是对当初看见她的第一面记忆深刻。

那个晚上陆卿走了，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他要到了乔荞的下辈子再将就的誓言，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果而和雨佳约好去看母亲，父亲过世了，家中只有老母亲，她们曾经提出来要轮流来陪母亲，但被乔荞给拒绝了。

“今天是几号了？”乔荞问果而。

果而有些记不清了，雨佳说今天是9月21号，乔荞哦了一声。雨佳说完话却顿住了，她不太喜欢21号这一天，因为父亲去年8月21号去世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吃晚饭的时候，乔荞高兴，坚持要和两个女儿一起去外面就餐，女婿都不带，这是她们三个女人的聚会。乔荞随身带着陆卿的照片，旁边有人拿着手机偷偷地拍，似乎觉得这样的婚姻能传递一些正能量——白头到老，老太太吃饭的时候对着老爷爷的照片，想必一辈子都是恩恩爱爱的吧。

乔荞吃晚饭的时候身体状况很好，雨佳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晚上她坚持不肯走，和果而两个人陪着妈妈说话。

雨佳问：“妈，你和我爸是怎么认识的？”

乔荞闭着眼睛，给两个女儿盖好被子，她们都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了。

“算是误会吧……”

到了半夜几乎就是有所感应，果而去倒水的时候想顺便去看看妈妈睡得安稳与否，却怎么都推不醒乔荞。

前一年的8月21日陆卿去世，这一年的9月21日，乔荞老死。

张丽敏要求乔荞来酒店相亲，乔荞心里不愿意，但到底还是来了。下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内衣开了，乔荞郁闷极了，要去哪里换？她在一楼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卫生间在哪里。

“什么破酒店，卫生间还设置在这么隐秘的位置……”

乔荞看着前面的那辆车，附近一点声音都没有，两三步跑了过去。这车子的主人一定很喜欢干净，车抆得很亮，上手顺着衣服掏了进去，拉住肩带，她就说嘛，肩带开了，早知道就买一个死扣的好了。

乔荞弯下腰照着车玻璃将肩带弄好，又挤了挤自己的胸。

坐在车里的陆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这女人这么生猛的动作，白皙的皮肤晃得他眼睛都疼。末了人家还挤了挤，陆卿差点喷血，眼睛发光。

这时候的陆卿哪里能想到，这个女人以后竟然会成为他的太太，陆太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