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蛮夷的命就不是命?(2 / 2)

看着装聋作哑,全然不回答自己问题的玄奘法师,垂垂老朽的大僧侣不由得叹声道。

在见到那本源的灵山佛土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副地上佛国的模样之后,一如现在,玄奘法师也苦心孤诣的与当地的僧侣们展开了一场遍及佛土的大辩经。

片刻之后,满是破碎的凹坑中,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中爬了出来。

玄奘法师缓缓的抬起了头,那古井无波的双眸神色淡漠的注视着面前的老僧,虽无任何神异,但却让老僧猛然间打了个激灵。

如此,张珂乐於见到一个至少他看得顺延的玄奘来重新诠释灵山的一切,而这也是大唐,乃至於天庭所乐於见到的。

那时他需派弟子日日劝导,在三五代人之后以佛法感化,驱逐罪过之后,他便会以自身为媒向陛下申请诸蛮内附。

本就心思躁动的老僧,跟正在咄咄逼人的玄奘法师倒是第一时间察觉到这异样的。

恍惚间,如古之神圣一般,俯瞰着世间,而恰如此时,一道宛若雷鸣般的声音自此响起:

“玄奘法师?”

正如两百年前,他一路西行前去求法一样。

或者说假借老僧之面的菩萨闻言心中一泠。

从他的身上,张珂看到了灵山经卷中描绘的,真正的慈悲跟善良,而其本人智慧却不迂腐。

他的身份被看穿倒不是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事实上在此之前,已有数位菩萨忍不住玄奘的残忍之举,亲自下场与其辩经,但结果么.

别的僧侣,是将诸佛跟菩萨的言语奉为圭臬至理;但玄奘不同,一切的经卷到了他的手里,会先品评一番,只有合乎他道理的才算佛经,而那些不符合他标准的,便就是外道邪言。

哪怕在这之前,为了防备玄奘不讲规矩而对自己抱以老拳,菩萨已降临了自己的真身,但强盛如祂仍是感觉到了一股足以窒息的压迫感.

战!

事已至此,逃是无处可逃了。

而与此同时,一头发苍白,枯瘦如柴的大僧侣从大雄宝殿中走了出来,其步履艰难,面容更是悲苦:

毕竟在这前不久,同样是在一场十拿九稳的围剿中,灵山一系硬是被两个牲口给杀的血流成河,四大菩萨死的死,伤的伤,甚至佛祖本人都没落个好。

诸佛泣血?

对方以玄奘之名将佛法宣扬,但那些所谓的真经却与他在佛土中所见的残本外道一般无二。

但后退一步,却得面对整个大昭寺人心失衡,乃至於助长了玄奘的气运,使得他在吐蕃之行中更加恐怖难制。

而正在老僧纠结难选的时候,东边的天穹之上,忽有一片遮天蔽日的血云滚滚而来。

而在此时,伴随着一道炽热的腥风,一道擎天的身影破开了血色的天幕,带着暴虐的火海於大地的震颤中轰然落下。

这是后知后觉的僧侣们心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想法。

但在这之前,扭曲佛经,残害蛮夷百姓的外道邪魔,必须诛而尽之.

“唉,玄奘你当真认定了一条路走到黑,永不复行?”

结果证明,错的是僧侣而非玄奘。

与之相对的,则是另外一侧,早已经流尽了血液,面泛苍白的几个僧侣头颅。

只一眨眼,法师一团五人便化作了几颗闪烁的流星向着天边飞去。

一向用行动说话的张珂,破天荒的开口道。

“邪僧,邪僧!”

胜者为王,败者砍头,几是必然的结果,即便前者大发慈悲,但佛心破碎的僧侣也已与成佛之间隔开了一道永恒的天谴,破而后立的大智慧,不是谁都有资格具备的。

如果说,在灵山故土,玄奘不忌生冷的将整个佛土横扫一遍,是给本已在故土落寞的灵山重新发育的空间的话,那在吐蕃这同样的经历,却是在刨灵山的根。

“那不如坐到前来,由贫僧跟菩萨辩上一辩!”

“生灵涂炭,物种灭绝,我想这也不当是你所想见到的吧?”

只不过,玄奘法师见不得外道残害百姓,哪怕这些百姓都是蛮夷之辈,不通教化,但留下他们的身躯,去替大唐的百姓服徭役以赎自身罪过也是极好的。

金红交错的光芒还未落下,繁华且鼎盛的大昭寺便被碾成了一片废土。

而也仅是他们转头的功夫,便已不见天日。

相较於灵感并不敏锐,且被玄奘打击的神情恍惚的众僧侣们。

看着那在这场破灭之灾中仿佛没事人一样,站在废墟上若有所思的玄奘跟他的四个徒弟,本就伤重的菩萨更是一个不忍便喷出了一口金色的宝血。

只见莲台骤然飞腾,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

碰撞之间,那散发着金绿光芒的莲台瞬间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做下这残忍之举的玄奘法师只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伴随着大昭寺被凝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无视了周遭慌乱的他只淡然的说道:“康仓法王略逊一筹,惜败贫僧,接下来还有哪位大德高僧可以跟贫僧辩经?”

不是他佛心不诚求不来真经,而是真经早已给予了那个跟他似是而非,却叫做唐僧的和尚。

心中默念了一声法号,下一瞬,那垂垂老朽的身躯瞬间变得挺拔而高大,枯木一般的肌肤正在变的水润而富有光泽,红色的僧衣变得纯白如雪,男性的面貌化作了慈祥和蔼的女性面庞。

为什么他既得到了佛祖的认可,却还没能被给予那些真正的灵山经典,以此来普渡世人?

瞥了一眼那藏在暗处讪笑的六丁六甲,张珂不屑的撇了撇嘴。

无论是诸佛还是菩萨们,都不能允许吐蕃道统的没落。

只能通过环境的变换看到事物的表象,而不知内蕴。

只一眨眼便飞出了数万里的玄奘法师,已没机会在回答他心中的困惑。

浩浩荡荡,如长虹一般的剑气被直接冲散,凌冽的气息化作一道无形而有质的冲击。

因为,前者伴随着灵山入驻九州,那边的信仰跟僧侣已被诸佛们放弃,视为可有可无。

他虽视灵山为蛮夷之辈,看不惯那些道貌岸然的僧侣,但不得不说,玄奘法师绝对是这泥潭中一朵少见的白莲。

前进一步,便意味着他得跟佛法精深的玄奘辩法。

於他而言,错漏的经文需要更正,并让诸僧侣学习正确的经文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并不值得拿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他们的佛法确实出现了错漏,佛土的僧侣们在长久的时间中曲解了佛的真谛,重新修正本就是理所应当。

那么死几个外道邪魔又能算得了什么?

即便是最后闹到了佛祖那里,不也还是夸赞他之举措皆是除魔卫道,实属大善?

至於说在这期间的人头滚滚当僧侣们习惯於欺压他人,习惯於放纵声乐,习惯於圈养女子且把人不当做人之后,他们便不是求佛纯善的僧了,而是惹人厌的外道,是邪魔。

一时间,但见大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等等,贫僧也没给蛮夷说情啊?”

老僧。

赤红的火影摇曳之下,哀嚎,绝望随处可见,前一刻还在华贵宫殿中聚众议事的吐蕃藩王,贵族,便随着倒塌的房屋跟塌陷的大地一起,向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成群的牛羊,於烈火中被焚烧成灰烬,冰封的雪山还未来得及塌陷便已蒸腾殆尽。

灾厄之下,一视同仁!

末日之中,绝无幸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