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怎么不逃命”
“你杀了我的至亲。”
“至亲”贺兆离高高扬起眉毛“她是你亲妹妹”
姬溯舟不多与他废话,扬手便布控剑阵,向他杀去
贺兆离一挥拂尘,身前身后的数千强兵如落雨般倾洒而下,万般功法只为杀他一人
这一刻连吞山鲸口中的众人都顾不上遁水逃去,怔忪相看。
他,他疯了
开阳境就可以不要命了
他难道要为了那个女弟子杀了金烟涡这几千号人
涂栩心原本被断食断水地囚了数日,灵力损耗到不足三成,此刻几乎全都给了姬扬。
他身形难以再掩得全无痕迹,一抽手坠落而下,重新潜回人群深处。
而广袤云水间,青年长发因烈风飘扬而起,并指掐诀果真在绞杀所有来犯
姬溯舟眼快心明,上乘的修道根骨此刻如同要坠魔般,周身潜能尽数被激发运通
他只想杀一个人。
贺兆离。
青年飞身而上,过千灵剑便如白雀飞雁般纵横散开,自下而上将许多金烟涡弟子贯穿戕杀
剑阵收缩自如又势如破竹,后方护军也被震慑到不敢造次。
瞬秒里,他已杀到贺兆离面前。
中年男人面沉似水,嗤了一声。
“瞧着是个狠角色,但就为了一个小姑娘”
姬溯舟对他并无表情,抬腕欲刺,面前虚像先行飘散。
只见贺兆离虚坐在百里以外的青鸾交椅上,手捧香茶闲闲啜了一口。
“阵起。”
话音一落,金烟涡上下各处有阵眼接连亮起,一切都是创派之时连同皇陵机关造出的守派大阵
混沌的巨物滚动声里,越来越多的杀阵被启动运作,仿佛整个门派都已经尽数归这姓贺的所有。
可还未等新一重囚阵扣下姬溯舟,只听一声颇邈远的骨裂声,交椅上的贺兆离竟人头落地,手中香茶登时坠下
千重剑阵仍围绕着姬扬的虚影,真人不知何时早已潜入敌军之后,把主帅彻底斩落
涂栩心此刻刚在人群里冒了个头,拍巴掌怒声叫了个好“漂亮”
不愧是我徒弟
大伙儿看得都傻了,有点犹豫得跟着鼓掌,没完全适应事情的发展。
姬扬身影极快,将尸身的金丹也随之剜出,彻底断了贺兆离卷土重来的可能。
他被溅了满身血痕,蓝衣似紫,可瞳眸里仍旧纯粹通透,好似大雪过后的晴夜。
数十阵法失去操纵之人,方才启动一半,又光色黯淡地纷纷消失。
姬扬手里仍握着贺兆离的金丹,右眉侧和脸上仍沾着血。
他此刻才看向持剑畏缩后退的一众金烟涡弟子,平缓开口。
“月火谷乃是低门小户,不会贸然干预你们未来的路。”
“但往后,若是再生出贺兆离这样的祸端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
此话皆由姬扬残存灵息被扩散各处,听得霸鲸楼和知白观的人都脸色变化多彩。
低门小户
你管随便出来一个弟子就斩杀上千人叫低门小户
明年元贤仙会要不让你们月火谷来做东
金烟涡的弟子们纷纷后退,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跑啊,剩下的一两千人跑回上层里,哪里还有人敢管这些破事。
姬扬已透支灵力过多,此刻佯作平稳地飞身归去,被严方疾快速拦下。
“事已至此,我们需跟金烟涡讨个说法,不能急着走。”
后者到底是替师祖来的,既然攻守全然扭转,务必要将诸多事务都落实踩定,避免日后再节外生枝。
青年嘴唇没有血色,仅点头答应。
他任由涂栩心迎过来扶住自己,走了两步,又轻声道。
“把师妹放在暖和柔软些的地方。”
“她怕被硌着。”
严方疾还不知道宫雾的异处,但同样不敢怠慢自己的救命恩人,连声吩咐弟子去料理此事。
混乱里,涂栩心撑住姬扬的肩,瞪着眼凶回去。
“逞能啊你方才元神都差点炸上西天了”
姬扬累得说不出话,任由他骂。
“替人出头你考虑过失手的后果没有”
“做事这样绝,你是在乎你师妹吗什么糊涂脑子”
贺兆离一死,无关的外派人士大部分可以乘鲸离开,或自行飞剑而去。
姬扬松手以后,水面如下豆子般落了几百把剑,不一会儿都被主人们快速唤走。
但以严方疾为首的月火谷长者,连带知白霸鲸两派的见证人,今天都要和金烟涡的临时话事人把利益要害分割清楚。
一时半会,他们这批人是走不开了。
等到宫雾悠悠转醒,四处都寂静的可怕,与她死前诸景迥然不同。
涂栩心两三句话解释不完发生了什么,确认小徒弟活过来了,这才把闭眼疗伤许久的姬扬叫过来。
宫雾还在刚刚重生的恍然里,几耳朵听了个大概,但不够明白。
姬扬立在凳子旁边,没有坐下。
涂栩心坐得往后一靠,也是灵力虚耗到饿极了,随意拿了盘糕饼先填肚子。
姬扬不出声地看着宫雾,看得小师妹试图靠讪笑缓解气氛。
师兄,我死了几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太清楚。
你你为什么把贺兆离给杀了
你还好吗
姬扬一直没有说话,等得涂栩心都烦了,把绿豆饼往盘子上一拍。
“别装哑巴要训就训”
宫雾登时伏下脑袋,跪坐在床边不敢瞧他们了。
她本意是要救严宫主,这应该不算错。
可现在她在所有人面前死了,之后难不成要靠易容术过日子了吗
宫雾思路越飘越远,忽然本能般觉得周身冷了很多。
青年沉着脸色开了口。
“逞能啊”
“你方才元神都差点炸上西天了。”
涂栩心被桃花酥呛得一喷,差点没噎着。
宫雾也不知道师父在咳嗽什么,被师兄骂得都不敢抬头。
“替人出头,你考虑过失手的后果没有。”
姬扬声音又冷又锐,径直刮开她看似温吞的性子,厉色更重。
“做事这样绝,你是在乎师父”
“什么糊涂脑子”,